《三打白骨精》 到底“打”了什么？

唐僧教诲孙悟空

（记者 李丽）作为2014年国产片票房冠军《西游记之大闹天宫》的续集，《西游记之孙悟空三打白骨精》原本并没有太被看好。前者当年10.46亿元的国产片最高票房背后，却是时光网5.2分、豆瓣网4.2分的尴尬低口碑，甚至有评论说：若不是春节看大片图个乐是“刚需”，这样的片子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地买票“触雷”。

但是，离猴年大年初一的上映日还有整整20天，《三打白骨精》竟然提前举行媒体试映了。更关键的问题是，媒体记者们看完还都统统叫好！“感觉第一集和第二集像是两个导演拍出来的。”“居然不是五毛特效，居然有很多笑点！”“剧情完整，难得的是没有雷点。”“能把一个耳熟能详的老故事拍出新意确实不易，视效升级，设计聪明……”明明导演还是那个拍出过烂片前作的郑保瑞，为何就脱胎换骨了？

“这次我们是拿三个标准来要求《三打》的。”制片人韩瞻宇在电影试映后告诉羊城晚报记者，“一是故事好看吗，在大银幕上的叙述是否流畅？二是演员的角色立得住吗，是否让人觉得有违和感？三是特效过关吗，喜剧部分观众会不会笑，情感部分观众有没有被感动？”对照试映观众的反应，这三点，《三打白骨精》还真是做到了。就像有观众说的：“不是完全没有缺点，但因为更多的是亮点，因此那些缺点也就成了小缺陷了。”

2月8日，《三打白骨精》将和《美人鱼》同天上映。2013年春节档，周星驰导演的作品《西游降魔篇》问世，并拿下了12.46亿元的当年最高票房，比次年春节档冠军《西游记之大闹天宫》整整多了2亿元。曾经错过的两个对手如今终于狭路相逢，但随着《三打白骨精》高扬的先期口碑，如今需要担心的或许就是周星驰了。

一打只有表面的创新

孙悟空为何要大闹天宫？《西游记之大闹天宫》给出了这样的答案：因为被他的损友牛魔王设计怂恿。虽然片中加入了牛魔王安排九尾狐跟孙悟空交往最后又用九尾狐之死来刺激孙悟空的桥段，但孙悟空容易受蛊惑受欺骗的愚蠢形象还是就此深入人心，“大闹天宫”成了一个误会之下的笑话。同样是改编，《三打白骨精》则主要将立足点放到了白骨精身上，她悲惨的身世和绝望的执念成了腥风血雨的来源，也成了唐僧和孙悟空这对师徒从追随到反目最终又升华为信任的推动力。

从效果来看，《三打白骨精》的成功可比之前乌尔善版的《寻龙诀》。但若要再分个高下，前者的难度比后者更高。因为《鬼吹灯》此前并无成功影视版本问世，留给主创的改编空间更大更自由。而《西游记》不同，之前曾有无数版本的作品呈现，再度创作时若不能提供足够有说服力的新意，观众无法轻易买账。在这方面，《三打白骨精》做到了，因为故事抓到了这个《西游记》经典桥段的精神核心：唐僧的“度”。过程是“度”白骨精，结果却“度”到了自己的三个徒弟——曾经游戏人间的猪八戒，最后决定留下来救师父，虽然当时的情势看起来就是飞蛾扑火；曾经浑浑噩噩的沙和尚，在猪八戒企图分行李的时候，骂出了“我看错了你”这样清醒又睿智的话；曾经深深懊恼于唐僧这个“肉眼凡胎”不相信自己火眼金睛的孙悟空，到最后却心甘情愿跪下：“师父，我信你。”老故事有了新升华，这才是创新，相比起来，当初的《大闹天宫》只不过是表面创新内里一把烂棉絮。

二打不问动机的人设

《大闹天宫》问世后，曾有影评尖锐地指出这部影片的人设问题：“你们在电影里这么听话，你妈知道吗？”该文如此总结全片剧情——

菩提祖师：“悟空，你就跟我混吧。”

悟空：“嗯，好的。”

菩提祖师：“玉帝，悟空悟性高，请好好栽培。”

玉帝：“嗯，好的。”

牛魔王：“小狐狸，去勾引孙悟空吧。”

小狐狸：“嗯，好的。”

牛魔王：“悟空，天兵把花果山都毁了，快点去干天庭吧！

悟空：“嗯，好的。”

如来：“虽然炸天宫是牛魔王主谋，但还是你来背黑锅吧！”

悟空：“嗯，好的。”

……如此不问动机不问过程不问结构的人设，还真是难怪观众要吐槽。

《三打白骨精》进步之处，便在于每个人物都注重动机。神通广大的孙悟空为什么愿意跟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唐僧？这个困扰很多《西游记》读者多年的终极问题，《三打白骨精》用了整整一部戏来回答。片中孙悟空在二打白骨精并受了唐僧紧箍咒惩罚后，愤愤地坐在山顶生闷气，此刻唐僧费尽力气爬上来跟他坐在一起，说了一句：“其实我们很像，我们都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东西。”是以，唐僧不蠢。还有很多小朋友都会问的问题：“既然孙悟空一个筋斗云就是十万八千里，他为什么不直接飞去大雷音寺帮唐僧把经取了？”在这部片中，孙悟空还真的这么干了，但结果大雷音寺什么都没有，回来后唐僧说了这么一句：“你想就这样biu一下飞过去是不行的。因为取经路上，每一难皆为造化，每一步皆是修行。悟空，你说生命是不是很奇妙？”是以，悟空亦不蠢。连打酱油的费翔扮演的云海西国国王也不蠢，知道利用白骨精的恶名掩饰自己的恶行。总而言之，要做到不把观众当傻瓜，那第一步便是别把角色当傻瓜。

三打为了特效的特效

《大闹天宫》问世的时候，打的便是“超级特效大片”的招牌，潜台词就是：“我们花了大价钱了，所以肯定值回票价。”但问题是，没有剧情和人物作为基础的特效便好似空中楼阁，最后钱也花了，想要的口碑却还远在天边。前一年同为《西游记》题材的《西游降魔篇》就不同了，相比起来更像是“五毛钱特效”，但因为故事好，人物好，观众就会叫好。因此，如今的《三打白骨精》显然吸取了教训，昂贵的特效有一半花在了最能撑得起人物的巩俐身上。白骨精的每一次出场都华丽到叫人叹为观止，而且每一种形态的变化都跟随着她的情绪和心境。因此，当最后白骨精默默拒绝了唐僧牺牲自己来帮助她时，画面展现她出场以来最为朴素的样子，但那一刻却偏偏美得最为打动人心。

从去年到今年，从《寻龙诀》到《三打白骨精》，国产工业的标杆无疑已经树立。但两者相较，《三打白骨精》比《寻龙诀》的特效制作难度更高，因为其动态的大场面更多。但观众并不会计算太多，在他们看来，国产片能同时兼顾好故事和好特效无疑已是一种“没买错票”的幸运。就像陆川的《九层妖塔》，其实特效亦不算弱，但却因为剧情跟不上，最终也是一番心血打了水漂。只是，想想两年前的《大闹天宫》和今天的《三打白骨精》，其翻天覆地的进步又岂是当年痛骂郑保瑞的观众所能预料得到？或许，大家也应该再给陆川多一次机会。